傍晚,我和Alise正漫步在去百丈峡的步行道上。
突然,我发现前方不远处快步疾行而来的一个人,突然停止了脚步,他侧身瞅向一棵大树,目不转睛地向树上探望。我好奇的循他视线望去,只见一株新绿正浓的大树上那虬曲斜逸的树枝正颤动不已。我大步走到树下一看:一只硕大的鸟正在枝间焦急地拍打着长长的翅膀,扑棱棱、扑棱棱一顿挣扎,它奋力张开的白翅像一把铺开的大羽扇。那刚展开想要起飞的羽翼,被树枝给拽了回来,但它并不泄气,一次次与牵绊它的大树抗争着,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我抬头向周围张望,发现在离它不远处的临枝上,还有另一只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鸟,神态不安地望向这只展翅难飞的同类,眼神里充满了焦灼。是它的兄弟姊妹?抑或夫妻?
“受伤了吗?”Alise也心生疑问。我仔细地往树枝间看了看,发现大鸟的一只腿被细绳缠在了树枝上。
大鸟是被困住了!
我要救它。但我被树跟前一丛修剪齐整、密密匝匝的灌木丛隔于一米开外,奈何我伸长手臂也够不到牵绊鸟的枝梢。情急中,我抬腿插进灌木丛,努力踮脚,尽力伸臂,却依然够不着缠住大鸟的那根树枝。
“小心,你会被它啄伤的!”只见鸟“谡谡谡”一顿乱扑,Alise在一旁提醒我。
大鸟每起飞一次,树枝就振颤一阵,我的心就被揪紧一次。我毫不犹豫逼近树根,试图爬树去解救那只鸟。就在我万分焦急时,一位男士浑厚的声音响起:“来、来——我帮你!”
援兵来了,大鸟有救了,我心生窃喜。男士仰头伸臂,三下两下就抓到了困住鸟的树枝,咔嚓几声把枝丫折断,鸟儿落在了绿茵茵的草地上,我悬着的心似乎也落在了绿茵茵的草地上。
可是,鸟儿左腿脚踝处被白线缠在树枝上绕成了一团乱麻,想解开绝非易事。这时,陆陆续续,有很多路人上来围观。我无暇顾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心要解开鸟腿上的死结。白线将鸟的三只朱红脚爪绑成了一束,难怪它振翅难飞呀!男士扶住鸟背将它摁地上,我急切地觅线头,但根本找不到,只好耐心地用手指将绺成一团的麻绳慢慢理顺。理顺那一团麻绳后,线头露了出来,左扯扯不动,右绕绕不开。大鸟在地上惊恐地挣扎,我心里越发着急,可越急越解不开,又不敢冒然用力,怕弄痛了它。慌乱中陡然灵光一现:解开死结最好的工具是剪刀呀。我一面继续拉扯线头,一面急切着向路人求救:“谁有剪刀吗?”
一片沉默。有围观者支招:“用火烧啊!”
“对呀,对呀!用火烧!”有旁人跟着起哄。火确实能烧断绳子,可鸟不也被灼伤了吗?我断然拒绝这馊主意。我左右摸索中,终于解开一圈,小心翼翼地又解开一圈,接下来就迎刃而解了。当白线被一圈圈解开时,犹如挪开了压在我心头上的一块千斤巨石。
“大功告成!”我如释重负为这只鸟儿终脱险境而长舒一口气。
“来,你抱抱它吧!”那位男士边说边把鸟儿递过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我愣了一下。我不敢用力,只伸手试图抚摸它。谁知,男士一松手,我刚触摸到鸟儿温软的羽毛,它就奋力振翅飞走了——箭一般消失在了暮色里。
鸟儿飞走了,围观的人群散了,伸出援手的男士也悄然消失在人群中。
后来,Alise说,我们解救的那只鸟是红嘴蓝鹊,被誉为“幸福的青鸟”。我当时只顾救它,根本未细看它的模样。还好,Alise拍下了很多珍贵的视频,它长得很美,体背覆黑羽,拖着长尾的它宛如披着一袭黑白霓裳。
关上视频,和Alise继续迈步在去百丈峡的行道上,我如重获新生般欣喜。
文 | 朱凤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