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文苑
烟雨淦田老街
发布时间:2024-06-21 编辑:湖南政协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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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淅淅沥沥,像柔丝飞扬在空中,江面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似薄纱的轻烟,江水浩浩汤汤,向两岸蔓延铺开。放眼远眺,水已经漫过江滩,江岸狗尾草也只够露出顶梢。初夏的风带有几许怯怯的情意,迎面吹来,氤氲着夏雨的绵长与缱倦。


从车上下来,随着众人上了一个缓坡,站在坡岸上,望见了烟波浩渺的湘江。


斜下坡的拐角处,历经风雨吹洗而略显锈迹的蓝底白字指示牌——“淦田渡口”,矗立在一堵矮墙的旁边。坡下是一处相对于江岸而言略显空旷的地方,路面铺着水泥,入口处有一家铁匠铺。当大伙都在好奇铁匠的手艺时,我撑着雨伞独自走向了水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欣赏这奔涌而来的江水,一路欢歌,一路恣意,永不疲倦。江面浩淼,在这一刻焦灼不安的心好像被熨平,心如止水。


候渡亭下零星站着几位挎着背篓、提着竹篮的老人候船,如若不然,还以为这只是一处景点,一处曾经繁华热闹的渡口旧迹。同行的友人告诉我,如遇淦田街上赶集,这里人流如织,河对岸的很多乡民都会乘坐渡船到集市买卖日常用品。这个渡口的对岸是堂市,站在渡口,隐约可见对岸蓊郁葱茏的绿树掩映着一栋栋漂亮的楼房。


缦立江边,真想坐上渡船去对岸堂市游一回,倚靠着船舷,沐浴着江风,目视船头如锋利的犁铧,将江水迎面犁开,浪花向两边欢快地跑去。白露横江,水光接天,船行驶在茫茫江面,似乎只是天地一孤鸿,飘然不知其所止。见过武汉的渡口,坐过武汉的渡船,热闹而拥挤。如果说大都市的渡口乘载着现代城市的紧张与快捷,行色匆匆而目光凝滞,那淦田渡口搭乘的却是散落乡村的一份温暖与舒适,亲切自然。渡口边上,三三两两的乡民用方言互相问候着身体是否康健,聊一聊蔬菜的长势,辣椒开摘与否、黄瓜结果怎样。两位白发如雪的老奶奶还在攀谈着今年孵出的小鸡中有几只公鸡,几只母鸡。凉风迎面吹来,他们的交谈声飘扬在温润的空气里,一方小小的渡口接续着两岸百姓的烟火,演绎着质朴淳厚的乡土人情。


漫步在古朴的街巷,穿行在淦田老街铺有石子的小径上,路面凹凸不平,偶会硌脚,不过很庆幸没有铺柏油,让它与两边的老房子辉映成趣。两旁房子有木质结构,也有砖混结构,走过四季的流年风霜,依然沉稳厚重。屋檐的水滴顺着长有青苔的瓦缝滴落下来,轻轻地溅落在粗糙的地面。撑着雨伞行走在这悠长的街巷,在雨的缠绵里,清风徐来,江边水草的清新和着江水的丝丝腥味,微漾在朦朦烟雨中,悄悄地滑入鼻腔,沁入心脾。


沿街约莫行走了几十米,忽见右手边有一扇窄窄的,红砖砌的拱门,这是以前的“彭家码头”。弯腰探身进去,沿着斑驳的青石板一级一级信步踱至江边,徜徉在微风拂面的烟雨老街,撑一支长篙,向历史的更深处漫溯。淦田自古繁华,商贾云集,富甲一方。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一艘艘船舶停靠在湘江河畔,码头工人穿梭来往,一位位汗流浃背的搬运工扛着货物与我擦肩而过。曾有资料记载:“街市之热闹,不可言状,夜间花灯满市、通宵达旦、如同白昼,门前宾客盈门……”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淦田老街两旁陈旧而古朴的商铺见证了昔日的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一拨又一拨的淦田儿女也从码头出发,离开家人去追寻诗与远方。一个俊朗的身影,离我愈来愈近,他就是杨梅生。他出生于淦田镇的一个小药商家庭,故居离这个码头不足500米,或许当年他就是登上彭家码头乘着一艘漆着桐油有着黑色顶棚的木船,顺湘江而下。历风雨,闯险滩,他在革命的洪流中搏击恶浪,将星火之光点燃华夏大地而成燎原之势。他参加秋收起义,参与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于革命的澎湃潮水之巅中流击水,浪遏飞舟,最终成长为共和国中将,是淦田人民的骄傲。


淦田老街孕养着淦田儿女,不论是往昔,还是现在,抑或是将来。渡口,烟火人间的家长里短浸润在微雨波澜;码头,风云历史的点横撇捺快意于惊涛骇浪。烟雨老街,水韵悠长,是奔腾的湘江河畔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或浓或淡总相宜。


文 | 刘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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