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9月开始，到岳麓山漫步时，空气里就满是甜丝丝的香气。10月，香气越来越馥郁，每呼吸一口，就仿佛吃了一小口甜蜜的糖果——桂花正盛了。

岳麓山上种有近千棵桂花树，因山上温度比山下低的缘故，山上的桂花树比山下要早开半个月左右。因此，每年都是岳麓山率先带来长沙的第一缕桂香。

爱晚亭附近，一株有“长老”之称的百岁桂花树亭亭如盖，星星一样的细碎花儿掩映在碧色的树冠里。云麓宫与麓山寺中种了好些桂树，而山顶电视塔附近还有一片葳蕤的桂花林，更是汇成了一脉香气的河流。山上蔡锷墓处也有棵百余岁的老桂花树，满园馥香伴着青山忠骨。

徜徉在山上，人被香气熏染得轻飘飘的，一颗心也飘飘荡荡，步步都如踩在云端，一切皆美好到不可言说。风吹过来的时候，桂花馥香愈发浓郁，引得人忍不住吸吸鼻子，四处张望，找寻香气的来源。桂花香飘十里，有时闻其香却不见其树。从山上下来，只觉头发和衣袖上都沾染了清甜的香气，不忍拂去。

山下的桂花陆陆续续开了。有一棵桂花树尤其大，碧绿色的伞状树冠几乎要垂在地上。大学时喜欢钻到桂花树下读书，仰头望去，桂花树如绿色的穹庐一般温柔地将人罩住，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自在天地。星星点点的阳光洒在身上，似是星星点点的桂花。

低头看书，字里行间都是馥郁的香气，向鼻端扑来。也可以不看书，只管闭了眼，一心一意沉浸在桂花的清香之中。时间像是被甘美的桂花糖黏住了，缓慢悠长。有几枚桂子轻轻落在面上，轻软无声，像是一个温柔的吻。这一生，得此桂花一瞬，足矣，足矣。

爬山之时，山上山下都有遇到年轻的女学生，细细地收集桂花树下的落蕊，我禁不住驻足微笑。我那时也是一样的，将桂花拣了泡桂花茶，做桂花奶酪，或者填成一个个的桂花小香囊，都是极美好的事情。

秋天，在岳麓山邂逅桂花，真是让人觉得无比幸福。宋代姜夔诗云：“空山寻桂树，折香思故人。”而我在山中的桂花香里谁也不想，我的故人就是桂花，归去时馨香满怀。

文 | 张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