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晓舒   黄惠芬

　　在长沙养天和中医馆，坐诊医师几乎都是来自医院、高校或科研单位的资深医生、老教授。有一位医师却很特别，他没有教授、博导、硕导之类的头衔，却拥有一大批患者粉丝；他得到民间奇医真传，又接受了医药高等教育，凭着对中医的执著热爱，自强不息，最终实现了大济苍生的梦想。

　　他就是“双料”医师杨履安。

　　得到民间奇医真传

　　生于1945年的杨履安，是土生土长的湖南长沙人。20多岁时，他对中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当时正逢文革动乱，苦于求学无门。多方打听之后，经人介绍，投师湖南省望城县外科名医杨祝三先生门下，正式做起学徒。

　　杨老先生是民间奇才，凭神奇的接骨术声闻十里八乡。杨履安做学徒一年，勤于洒扫侍奉，师傅在认可他的人品和悟性之后，开始手把手传授。那时杨老先生已是八旬高龄，却常常亲自带弟子上山采药。为了锻炼弟子对人体骨骼的认知，有时用人骨让弟子逐一辨认，直至能够娴熟摆放。这其实就是民间朴素的骨骼解剖教学。杨祝三先生对待徒弟毫无私心，严格要求。跟师多年，杨履安熟读《汤头歌诀》《伤寒论》《金匮要略》《内经》等医书。杨老先生教育弟子学医的方法主要是靠读经典、自己悟，实在弄不懂的地方再请教老师。

　　跟师3年，杨履安已经能熟练地独立看病，基本掌握一些丸、散、膏、丹的制法，但有时碰到原本百治不爽的病证，却偶有患者不见效。请教师傅，师傅思索之后，指点多加了一味药，效果就出现了极大的转机，这让他深深折服师傅的博学精深，一味药就能有天差地别的疗效。杨履安从杨老先生那里学到了骨伤药物的炮制秘诀，许多疮疡皮肤病秘方迄今一直在临床使用，效果显著。

　　杨履安的第二位民间老师是退休的内科医师张景福，他医术高超，退休后在韶山路寓所义务看病，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亲友找他看病，治愈后又介绍自己的朋友来看，张老一律不收诊金，因为他看病纯属爱好中医，退休了发挥余热。每天几十号病人来，张老都热情接待。

　　张景福医师擅长诊治内外妇儿各科疾病，尤其擅治系统性红斑狼疮。杨履安经人介绍拜张老为师，10多年来从德艺双馨的师傅那里学到了大量民间独门绝技。

　　科班教育精进医技

　　1983年，38岁的杨履安考上湖南中医学院医疗系。张景福老先生甚为欣慰与骄傲，感慨弟子有上进成才之心。

　　在学校里，由于有民间跟师的经历，杨履安的动手能力是一般同学难以相比的。在省人民医院实习时，因操作能力出众受到内科主任的称赞，不无遗憾地说：“小杨如果是干部指标，一定能留在我们医院。”

　　由于受当时政策的限制，大学毕业后杨履安被分配到湖南省动力机械厂，并没有如愿进入医院，但是他的医术一直没有荒废，业余时间经常热心地为大家诊治疾病。1990年，他开始在诊所坐诊，成为专职中医师。

　　靠着一份对中医药事业的执著专注，40年来对临床工作的坚持不懈，杨履安在皮肤痈疡、无名肿毒、不孕不育症、心血管病、泌尿系统疾病、妇科杂症、儿科常见病等方面有自己独到的疗效。他总结自己的从医经历，认为跟民间医师学到的大量传统的中医经验，从院校教育学到的系统化的中医知识，二者可以很好地互补。在他看来，学徒师承的培养方式确实保留了大量民间的宝贵经验，这些经验囿传统有“秘而不宣”的思想，若非师承传递，极易失传。

　　同时很多民间医师擅用的药物，因为药源断绝或炮制问题没有进入国家药典，也面临湮没后果。杨履安擅治皮肤疔疮，但拿手的独门膏药都需要自己亲手熬制，采用的是师傅传授的炼丹法，时间与火候极为重要，分毫不能差。如今，很多药方在现代已无药源，也根本没法做出这样精致的成药。杨医师在年轻体力好时，炼制了大量膏药、丹药，临床用药也只是存货备用。

　　遣方用药医治杂症

　　由于师傅张景福擅治不孕不育症，杨医师多年来在这方面反复实践、总结，积累了许多遣方用药经验。他说，不孕不育症治疗的关键是正确的中医辨证，其实用的都是一些中医常用方，比如五子衍宗丸、肾气丸等方加减，一般以补肾为主，兼理气、活血、健脾等。男性不育，多是生活方式不当，熬夜、纵欲、烟酒过度，导致精子质量不高。女性不孕，与体质和压力有关，常见的是宫寒不孕、输卵管堵塞、月经不调等原因。因此根据病人不同的身体状况，因人而异，方证对应，自然能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杨医师曾接治江西女患者，再婚后3年不孕，输卵管不通，医院已经宣告无法治疗，到长沙找杨医师治疗7个月后，顺利怀孕生下一子。现代人工作压力大，生育期延迟，不孕不育症较为常见，杨医师建议年轻人生活一定要有规律，千万不可日夜颠倒，饮食上不能嗜口纵欲，少吃生冷的东西。女孩更要洁身自爱，忌讳反复人流手术。

　　在坐诊时，杨医师接诊的小儿患者很多。他说，小儿最常见的是咳嗽和消化类疾病，寒热的分辨是辨证关键。幼儿一般很难把脉，他采用传统的“一指定三关”法辨小儿指纹，分男左女右，稍加摩擦后观察小儿食指的三截指纹，加上面色望诊，以确定病证性质。曾治3岁小儿，低热一个多月，看食指指纹为红色，舌苔白，有咳嗽症状，用参苏饮加减治疗，三副药就退热而愈。

　　在泌尿系统疾病中，中老年人多见前列腺肥大症，表现为排尿无力，滴沥不尽，夜尿频多等症。随着前列腺的进一步增生，甚至出现尿潴留，使尿道、膀胱和肾脏发生一系列功能紊乱的疾病。杨医师治疗此类疾病，认为气虚型、湿热型最为多见，主要是因为湖南多湿邪，饮食上好辛辣油腻，或是饮酒过度（酒性湿热），助长湿热邪气。因此分型来治就需要益气化湿或清热利湿。他常用的方有萆薢分清饮、八正散加减等，体现了中医治疗的特色和优势。

　　多年纯中医疗法看病，杨医师认为医生的观察力要强，思考要精细入微，有时病证把握的关键就是一些细节。有一次他治疗一位产后发热的女患者，在医院生子后开始发烧，打吊针也不好，回家后极度怕冷，身穿军大衣还戴着口罩。在问诊过程中杨医师注意到病人虽然怕冷，但说话时偶尔会因热解开大衣扣子一会儿，片刻后又捂上大衣，因而悟出病人是典型的“寒热往来”。此病是《伤寒论》中的少阳病小柴胡汤证，由于邪热郁于少阳经而产生胸胁苦满，往来寒热，心烦、胁痛等症，热邪介于半表半里。于是用小柴胡汤三副而诸症皆除。

　　回顾成才之路，杨医师深感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得民间名师真传，又有高校科班功底，让他对中医由深信到自信。晚年坐诊为乐，继续自己的中医师梦想，忙碌中有满足，快乐的杨爹深觉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