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久爱
周末回老家,发现大门没上锁,推门进去,偌大的庭院里竟空无一人,再看弟弟的车也不在。除了杂货房,其他房门都紧锁着。我忙拨通了他的电话,原来弟弟服侍母亲睡下后,与父亲一起去集镇买东西了,一会就回来。我只好站在父母卧室的窗下耐心等候。
当我好奇地隔着并不太透明的玻璃向屋里张望时,正与躺在床上的母亲探向窗外的目光相遇。母亲没睡着?是我开门的响动还是我打电话的声音惊扰了她的梦,抑或是她早已睡醒?
我立刻笑了,挥着手,轻敲着窗玻璃,甜甜地呼喊着“妈妈,妈妈,快点起来给女儿开门啊”,我看到母亲的嘴角在抖动,只是听不到她的声音。而以前,她总是连声应答着,满面春风地小跑着,为我打开那扇门,给我泡茶,给我拿点心……
曾经温馨的画面,如今却成了久远的过去。一窗之隔的我们,只能遥遥地相互观望着,谁也走不进彼此。
8年前,因脑出血,做了开颅手术的母亲变得愈发无法自理,愈发无声无息。我看着她的脚步一次比一次沉重,看她如一个被禁足的人在自己那片窄窄小小的空间里默默煎熬,走不出炼狱般的生活……作为女儿,深感愧疚,除了陪伴无法帮到她更多。甚至,我不知道她是否真正清醒,面对亲人的呵护与关爱,她的回应总是默然无语,即使有个笑脸也是昙花一现。
如果以前能多关爱母亲一点,能让她少操一点心,能定期给她检查身体……或许母亲现在依然是健康的。但一切都太迟了,悔恨的泪水悄然滑落,一滴滴、一行行,和着母亲无声的张望,织成了一张大网,让我再也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