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蹁跹，凡客三千。爷爷额上刻满了岁月的纹路，还附赠了满头花白的头发。爸爸常常嘱咐我:“爷爷年纪大了，你要学会照顾他。”

人老了，日子渐渐慢了下来，爷爷每天都过得很清闲，又有些许寂寞。不过，爷爷有一个爱好——在凉亭下象棋，十年，二十年，当黑发褪成灰发，灰发变成白发，爷爷仍不改下棋的嗜好。凉亭，总有一股魔力在吸引着爷爷。

入秋了，天气却变幻莫测。天色渐渐阴沉，一会儿丝丝细雨落下，道道闪电划出，声声惊雷响彻夜空，爷爷有没有回家，有没有记得带伞？我有些担心，连忙跑去爷爷的凉亭看看。

雨势渐渐加大，水雾朦胧，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晰了爱意。快到凉亭了，我听到两声浑厚的声音，原来是爷爷和另一位老人在下象棋。爷爷正埋头思考，作深思状。只见他右手执棋，左手托着下巴。终于，一手落下，棋子在青石桌上鸣声激越，对面老人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不知是谁先越过楚河汉界的，渐渐地，两人的步数越来越快。我好像看见两队大军阵前对峙，两位将军风度泰然潇洒，随着一个个棋子落下，耳边犹现金戈铁马。

未觉惊雷搅晚梦，亭前棋子震秋声。亭外水光潋滟，白茫茫一片，盛大的雨帘将两位老人与凉亭包裹起来，他们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虽世外喧器，亦无动于衷。此间寂寂，唯有疾风穿林拂叶，吹动亭前梧桐沙沙作响，吹拂了一颗少年的心。

雨势渐渐平息，老人们的棋局正酣，于是我将伞悄悄放进爷爷的包里。我回眸，突然窥见爷爷眼底动人的光彩，窥见那满腔的专注与热血，爷爷年华已逝，仍保有对象棋的深切喜爱，令我动容。

文 | 邓文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