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迟子建的散文集《也是冬天 也是春天》，语言优美隽永，情感真挚细腻，充满哲思。天地万物、雨雪花鸟，都可以成为她笔下寄情的载体、咏叹的对象。

第一章“好时光悄悄溜走”最是打动我，那是写父母的篇章。《灯祭》里，写父亲在世时，每逢过年都会送我一盏用罐头瓶做的灯。而父亲过世后的某个正月十五，我买下了一盏灯，将它送到了父亲的墓地。“那灯守着他，虽灭犹燃。”那灯也守着迟子建，一生一世。《好时光悄悄溜走》则回忆10年前的好时光，那时祖父和父亲都在，家还是一个完整的家。写这些日子的语言，亦是活泼灵动。“我便跑去，采了这棵又看见了下一棵，就朝下一棵跑去，于是就被花牵制着跑来跑去，往往采得手都拿不住的时候回头一看，天哪，我被花引岔路了！”接近白描的朴素文字，却将一个孩子爱花的可喜情趣、雀跃心情铺开在了薄薄的书页上。

她与父亲一起进山拉烧柴，也常常会走岔路。“因为我发现吃樟子树缝中僵虫的啄木鸟了，而那啄木鸟却没有发现我。我就想：我要是有啄木鸟那么漂亮该有多好。然而啄木鸟还是飞走了。”一腔复杂又简单的小女孩儿心思，就这样摊开在了读者面前。

那时的迟子建，少小天真，幸福不知愁苦。10年之后，物是人非，望着执意要送她到车站的母亲，她忽然觉得时光是如此可怕。“时光把父亲带到了一个永远无法再回来的地方，时光将母亲孤零零地抛到了岸边。”这样的文字，会击中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我的世界下雪了”这一部分，充满了绵密的忧伤，或许是因为作者从小生活在中国最北的漠河北极村，年年的漫天大雪赋予了她对“伤怀之美”的敏感。又或许是，父亲在49岁那年过早离世，丈夫又在结婚4年后因车祸去世，让迟子建难以释怀，悲伤难抑。但得益于幼时父亲、家庭给了迟子建丰裕的爱，她的情绪虽然伤感，但伤感中氤氲出一股温暖，透着柔软而坚定的力量，这种爱的力量让迟子建能够度过任何人生的关隘。

读迟子建的散文，会跟着她的文字快乐、伤怀、激动、叹息……“恰如悲欣交集的人生”。

文 | 唐明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