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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景东:“中国式父爱”一脉相承
发布时间:2023-09-01 编辑:湖南政协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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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家风的“家”,是家庭的“家”,也是国家的“家”。《文史博览·人物》特开设“家风”栏目,为您讲述政协委员的家风故事。

 

湖南政协新闻网 

 

口述 | 丁景东:省政协委员、信永中和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长沙分所总经理

 

“一曲《早安隆回》,唱火了湖南中部的山区小城隆回。这里人文积淀深厚,诞生了“睁眼看世界第一人”魏源、毛泽东的老师袁吉六……他们身上开放的智慧和直率的品性,在隆回人身上可窥一二。以前,隆回相对闭塞、交通不便,更造就了隆回人的勤劳、朴实。


这就是我的家乡隆回,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直到外出求学,隆回承载着我的童年回忆与血脉亲情。

 


回忆过往种种,我想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的爷爷。爷爷是个平日里有些严肃但心地善良的人,他在其兄弟中排行老三,大家都管他叫一声“三爷”。新中国成立前,爷爷在家里开了个小中药铺,给周边的邻里乡亲们看看病、抓抓中药。那时候,看不起病的人很多,见到那些家里确实有困难的顾客,爷爷宁愿自己家里少吃点,也会尽力帮助别人,免费给药。


邻里乡亲聚到一起,一说起三爷,个个都对他非常敬佩和感激。新中国成立后,爷爷便在当地的公社卫生院工作,当了一名药剂师,每月拿着固定工资,生活也倒是稳定。只是吃着“国家粮”,便不能随意给人免费拿药,爷爷就经常从自己微薄的工资里面扣,依旧给困难老乡送药。


我是家里的长孙,出生那年,爷爷已有65岁。在农村,一般长孙都享受着整个家族的宠爱甚至溺爱,但在爷爷身上我甚少体会。小时候,我时常羡慕别的小孩可以吃到爷爷给的纸包糖,但有着公职的爷爷从未有过,所以我们几个孙辈从小都不太敢靠近他。


在我读初三时,爷爷过世了。记忆中的严肃在他过世前两年慢慢发生变化,那是1982年左右,我去到县城最好的中学隆回一中读书,一个月只回家一次。那时候,我便发现爷爷在主动慢慢靠近我们,平日里脸上的严肃变少了,他会主动看着我们吃饭,也会听我们聊聊校园里的事。


我的奶奶,则是一个淳朴善良的农村老太太,没有文化,但是与邻里相处非常和睦。我们家依路而建,门前是一条村民常年必经的大道,经常有老乡来家里讨口水喝。放在那时候,有好多人家里是不太愿意给的,因为烧茶水要时间,还要用煤。当时,家里用水分井水和水库水,水缸也是隔开的,一半井水一半水库水,井水用来喝,水库水用来清洗东西。


我们家离水库近,但要打井水就要到一两公里外的地方挑水。家里姊妹又多,劳动力欠缺,父母的劳动强度很大,挑水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但每次有老乡从这里过,不管是谁讨杯水喝,奶奶都会热情招呼,如果家里有茶,绝不会给人家喝凉水,如果家里没茶,她也会告诉人家,哪边是井水。


爷爷奶奶善良和淳朴的优良品质,体现在一件件人和事上,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后几代人。

 

湖南政协新闻网 《文史博览·人物》2023年第8期 《丁景东:“中国式父爱”一脉相承》

 


1949年出生的父亲,是新中国成立后出生的第一代,接受了初中教育,在我们当地算是个文化素质比较高的人,他琴棋书画样样通,在农村里称得上半个秀才。


爷爷辈传下来的善良品质在父亲身上也有所体现,对子女教育的严格和严肃也是一脉相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从小与父亲之间存在一些距离感。父亲很能干,心细手巧,平时会做做衣服、种点经济作物补贴家用。每逢过年,我们5个小孩最期待的就是父亲亲手给我们每人做套新衣服。


母亲是个很勤劳的人,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打理得井然有序。家里小孩 5 个,在分田到户时,小孩个个是长身体的时候,分的土地也多,劳动强度可想而知。犹记得,“双抢”的农忙时节,母亲起早贪黑,经常趁着天还未热起来,凌晨 4 点带着我们去“双抢”,有时候晚上七八点钟还在田里。


有父母亲的辛劳付出,家庭条件倒也比较好,我的印象里从小家里没有缺过米。没饭吃,对当时我周边的那些同龄人来说,是常有的事,经常会去别人家借米。要是有谁到我们家来借米,母亲会将米升往多里装,常常高出米升很多。


如今,我时常感激父母亲,想方设法把我们送去读书,相信知识改变命运。这种“相信”,我想一部分是来源于伯伯,伯伯比父亲大11岁,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当年从湖南农学院毕业后就留校任教。过年时,伯伯回家看望爷爷,同大家讲讲外面的世界,我想伯伯的思想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父母亲。


我记得,在我三四年级的时候,我陪着母亲到生产队长家里,那是个有文化的人,好多人都得请他帮忙记工分。在回家的路上,母亲和我说,“自己要争气,好好读书,争取从这里走出去”。


10岁时,有远见的父母认为城市的教育要比乡下好,便将我送往住在怀化市的姑妈家,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离开了家乡到市里读书。两年后,我考取了隆回一中,成为隆回一中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一届初中生。从10岁离开,初中高中在县城读书,后来到上大学,离开父母身边至今已经40多年了。

 


从爷爷到父亲,再到我,典型的“中国式父爱”特有的严肃和含蓄一直延续,在我对孩子的家庭教育中亦是如此。


在子女教育方面,我认为孩子首先要独立,他自己的事情我不会插手帮助,我希望他“睁眼看世界”,多去外面见识广阔天地,有男人的担当和气魄,不一定要在父母身边陪伴。


所以,在我小孩15岁时,我就将他送到国外读书,至今已有整整10年时间。清晰地记得那年,我送15岁的他去到香港转机,细细跟他交代上飞机要干什么、怎么下飞机、怎么转机,还要求他自己写好。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孩子才刚刚初中毕业,那是他第一次出国,一个人从香港去多伦多再转一趟飞机,实际上是很为难他的。


但我认为,男孩应该有这种能力,今后才能够在社会上有所担当,才能走得出去。虽然平常妻子和孩子都觉得我太过严格,但这种从爷爷辈开始的家庭教育方式,确实难以改变。


工作中,我会尽力去帮助别人解决问题,做事先做人,人做得好实际上对自己的事业也是有帮助的。在公司,我对员工比较严格,从内心深处出发是希望他们能快速成长,真正有所作为,那些与我共事久了的同事自然明白其中用心。


现在父母亲习惯住在乡下不愿来城里,我便一年回四五趟老家。父亲喜欢到处唱戏,走遍了大半个隆回县。我渐渐发觉父亲亲近了些,记忆中的威严淡了许多,他最愿意和我聊聊他年轻时的故事。


如今,父母亲都70多岁了,闲不下来,在家种了田地、开了小商店,经常有附近的老乡到店里坐一坐、聊一聊,日子就这样慢悠悠地过着,好不惬意。

 

口述∣丁景东

文∣政协融媒记者 彭叮咛

本文原载于《文史博览·人物》2023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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