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
夜宿“沅水明珠·画里泸溪”,沈从文先生在《浦市·箱子岩》中这样描写泸溪:“满眼是诗,一种纯粹的诗。”泸溪,因水而生,因水而名,因水而美,因水而兴。泸溪地处武陵腹地、沅水之滨,是神秘湘西的“南大门”。水是泸溪的血脉,是泸溪的文化之魂,是泸溪最大的资源优势。
一大早在沅江边漫步,打开微信,在张家界市政协主席欧阳斌先生的朋友圈中,我竟然看见他为我新书《追寻沈从文的足迹》出版写了很长的文字,读着读着,非常感动。
欧阳斌先生给长文取了个有趣的名字《“蛮”好——兼贺刘明先生〈追寻沈从文的足迹〉出版》。全文如下:
在纪念沈从文先生诞辰120周年之际,今日收到湘西作家刘明先生寄赠的大作《追寻沈从文的足迹》。作者创作书中的《张家界行》篇章时(2019年10月14日),专门来过张家界,我当时作为分管旅游的副市长有幸接待过他,并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沈从文与张家界的情况。之后(2019年11月2日),我在读了其《张家界行》后,还专门写了几首关于沈从文的小诗赠他,没想到他把我的一首小诗也收入了书中,谢谢刘明先生。
沈从文先生是刘明的文学偶像,也是我的文学偶像。刘明说他是在读中专时开始接触沈从文的著作,我应该也是读中专时开始接触沈从文的著作。读沈从文的文字,我当时是有“触电”的感觉的:哦,原来文字可以这么写,可以这么平实、生动而有味。
我中专毕业后,分配到衡南县茅市供销社工作,那里正好也有一条小河,也有一段傍河而建的街道,这让我总感到是进入了沈从文的意境。也正是在那个小镇,我这个并没有什么文学功底的人也做起了文学梦,开始发表了一些豆腐块似的诗歌。
我至今认为自己只是个文学爱好者而已,但文学爱好者也是可以有启蒙老师的,我不是高攀,而是从内心认定我的启蒙老师就是沈从文。
从文学的角度看,刘明比我更执着。那次来张家界,当他说要写一本寻找沈从文足迹的书时,实话说,我是有些担心的,不是担心他的才华,而是担心他的精力与财力,担心他作为一个自媒体人的统筹力。今天,亲收了这本书,我最想说的是三个字:不容易。
大湘西这块地方山高水远,在中国古代很多时候都是朝廷的“化外之地”,多有蛮夷之称。这块神奇的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多血性,性格强悍,爱认死理,有时认定了一种事情,别说时九头牛,九十头牛也拉不回。因此,有人戏言:大湘西盛产“蛮子”。
小学水平的沈从文本来在陈渠珍手下当了个“军爷”,也算是有吃有喝,风风光光了。可他偏偏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偏偏还爱上了文学。于是乎,你有你的写法,我有我的写法,在文学上的道路上无所畏惧,一路过关斩将,终于登上了一座座高峰,中国第一枚诺贝尔文学奖险些被他收入囊中。
黄永玉是另一个“蛮子”,我所深交的大湘西朋友张建永、陈黎明、李平、王行水身上也多有这种蛮劲,刘明也是,不蛮,这本书是不可能成功的。
我的工作地张家界是大湘西地区的组成部分,加上山更险、水更猛,这种在事业上执着、拼命的“蛮子”似乎更多,真是一抓一大把。
在干事创业上,我也是“蛮”劲的欣赏者,岂止只欣赏者,我同时也是“蛮”的身体力行者。我到张家界工作不久,有人在跟我打过交道后,跟我说,“你怎么跟我们湘西人的性格一个样”,我总是嘿嘿而笑,视为这是对我的理解与赞同。
其实,“蛮”又岂只是大湘西人的个性,整个湖南人最鲜明的特色不也是“吃得苦,耐得烦,霸得蛮”么。只是,大湘西人的“蛮”似乎更火更辣更狂而已。
我的朋友张建永先生喜欢将这种蛮叫做“犟”,还专门发明了一个词语叫“犟卵”,我每见他身为原大学校长,文文雅雅的一个“革命前辈”,在自己的文字中却经常“犟卵、犟卵”地写个不停,总是忍俊不禁。
刘明先生长得五大三粗,初看很“江湖”,其实很细腻,其骨子里的蛮气,也是隔着几丈远就能让人感觉得到的。从刘明的经历看,他是一路“蛮”过来的,在人生的几次重大决策上,都是“蛮”而无畏,“蛮”而不乱,“蛮”而取胜。他已经收获了“蛮”的成果,希望他继续“蛮”下去,说不定,一不留神就“蛮”成了沈从文“第二”,也未可知。
“蛮”好!祝福刘明先生!2023年1月3日于张家界。
欧阳斌先生所写的这些文字,使人温暖,给人信心,令人感动!准确地说,我是2023年元旦节给欧阳斌先生邮寄《追寻沈从文的足迹》一书的,发件地是湘西泸溪——《边城》中“翠翠”创作原型的家乡。
2022年12月28日,是文学巨匠沈从文先生诞辰120周年,在先生的出生地和长眠地湘西凤凰举行了追思会和座谈会。我应邀参加相关活动,并在座谈会上举行了我第一本书《追寻沈从文的足迹》的首次读者见面会,为新书写序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政协主席李平先生,张建永先生、凤凰县委书记毛家先生等都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接下来连续几天,《追寻沈从文的足迹》一书销量不错,目前有全国19个省市区的读者通过各种渠道拿到了新书,我也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读者发来的读后感。感谢大家的厚爱,也感谢沈从文先生和他的作品。多年以前,沈先生这样写道:我和我的读者行将老去。如今,他的读者却已遍布全世界,研究他和他作品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年轻。
当然,还有不少的人在研读他的家乡和人民。他的家乡人在自我推介时,也常这样骄傲地自问自答:湘西在哪里?在沈从文的书里。
100多年前,这位曾在沅水流域谋生多年的湘西青年,带着对读“人生大书”的渴望来到北京,幻想着靠一只笔来改变命运时,那一年,他竟不得不靠一位卖煤油的老人借钱度过了春节。
然而,这位以“乡下人”自居的湘西青年,以坚韧和耐烦的精神,在中国的文坛上开启了自己的领地。他身在北京、上海、青岛或昆明,但却把家乡沅水流域的人事哀乐、山水风情和厚重历史都写进书里,构筑了一个独特的文学世界。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沈先生对自己的家乡和人民充满一种不可言说的温爱,他曾无数次地预言湘西未来不可限量,同时也相信自己的作品会通过“长长的时间和遥遥的空间,让另外一时另外一地生存的人,彼此生命流注,无以阻隔”。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这“寸心”就是千千万万的读者,一代一代,一地一地,长城内外,大江南北。
(作者系湘西州政协委员,原文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