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看书,喜读好书。多少年过去,以为棱角已尽去,心中只余静谧,然而读到好的文章,血仍然热,感受感想感悟仍然不期而来。读刘诚龙的散文集《我自乡野来》,按捺不住心中翻腾的思与感,也来感一感。
读刘诚龙的文,真的蛮有趣,引人入胜,让读者不由得跟着他的笔端走。《红薯猪崽》里“要是草长莺飞,老爹估计会去田间地头,扯一把犁头草,或者车前草,或者是做水印粑的水印草,往我嘴里塞的,那我的外号便会起为草包吧。我倒把我五月出生的小女起名草心,大家喊她草包,他娘喊她草宝。”真是让读者忍俊不禁,不知道草包姑娘,哦不,草心姑娘被大家“草包草包”的喊着唤着时,有没有谢过她爸爸。
刘诚龙回老家过年,看到屋前屋后的土园菜圃,突然兴起,要挖一方池塘,文人多爱莲么。他操起锄头就开挖,也不管他家老娘大喊:挖么子,这土要种红薯的。刘老师这样调侃自己,“我挖一阵,歇一阵,挖了初一,挖初二。挖的腰酸背痛,一个星期肉酸骨软。如我老娘所说,真挖出病来,回到城里全身酸,去诊所看病,感冒,发烧。”不好意思,读到这里,读者我没忍住,嘴角一直是上扬着的:“把锄头放了,初三不再挖了。我跟我娘说:暑假回来再挖。”结果呢?“恼火死了,春雨绵绵,水涨水池了吧,打电话问老弟嫂,叫她弄一些荷花放池里,暑假回去看荷。老弟嫂笑:你娘把你池子早填起来了。”刘老师挖了个寂寞,“老弟嫂”好欢喜,你们看“老弟嫂”那明晃晃地吃瓜样范,从字里行间听到了“老弟嫂”哈哈笑声,读者我跟着嘎嘎笑。
读刘诚龙的文,那是真有味,能让你知道什么是传神,形随笔转,如在眼前。他在《母亲的味道》里是这样描述的,“母亲炒制豆腐,整顿衣裳起敛容,神态竟至庄严的。”神态之外,写动作:“洗手,搓掌,说不定还系围裙,锅架灶上,屈尊,蹲身,板板眼眼,或还拿小板凳坐起。三十年过去,许多形象或已忘记,而母亲蹲伏灶间,文火煎水豆腐之优雅姿态,如在目前。”在刘老师这里,“油煎豆腐的声音是童年第一妙音。”母亲烹制豆腐时的精心专注,刘老师那是精雕细琢,娓娓道来。都说鱼羊鲜,其实不如刘老师老娘煎的豆腐香,那是回望童年时最温暖的妈妈牌家常味,温心养胃。
幸福真谛是,在五味杂陈的生活里,找寻属于自己的甜,靠着这分甜滋润生活里的琐琐碎碎鸡毛蒜皮。刘老师是那种看透生活的本质,见识过人世沧桑,仍觉得人间值得的人,他将他的思想感悟赋予笔端,情在味中体现,味在情中升华,他笔下原汁原味的乡野气息,是最朴实的人间烟火气,他的所见所得在笔下流淌,情之所至,情之所向,作文修辞手法有许多,唯有真情最动人。文字本身也是活的,有它自己的生命与灵性,它静静地等着有心人将它排列成行成文,文章里的文字,便长成了文章里需要它长成的模样。《我自乡野来》是文学地特别是散文苑里开出的一丛光灿耀眼而与众不同的花,篇篇有情,以情为引,以情绪为线,诉亲情,叙乡情,抒怀土情怀,文字是鲜活的,乡音是古朴的。
刘诚龙是杂文家,他的杂文已被评论界普遍认可,形成了“诚龙体”。这本《我自乡野来》可以看到他思考的深度,却脱了杂文味,呈现散文类的“诚龙体”,如他夫子自道:“如果这书的内容,能引您共鸣,那是因为我们一同来自乡野;如果这书的文字,不是太老气,没有假洋气,有些烟火气,那是因为这些文字是清风吹拂来,是流水洗涤来,是从鸟鸣声中花草丛里转载过来,是从蔬菜与庄稼地里生长出来。”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刘诚龙自故乡来,深知故乡事。《我自乡野来》是刘老师对家乡最真挚的眷恋,在他看来,热爱家乡,是个人天性;歌颂家乡,是作家天职。世界赠他一场病,慢慢病愈,他摇风铃。让我们以眼为耳,以心为耳,一起聆听来自丘陵地带的作家,饱含深情的乡音放歌。
文 | 范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