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钩沉
杜牧诗文怒怼白居易为哪般
发布时间:2024-07-27 编辑:湘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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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奇叶


  杜牧是唐代大诗人,其“七绝龙有逸韵远神,晚唐诸家让渠独步”。然而,他与有着“诗王”美称的白居易,两者“冰炭不同器”。

  白居易的诗歌,堪称一绝,其代表作《琵琶行》《长恨歌》等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白居易虽然生于战乱时期,但励志苦读,考取进士,一路仕途,亦然顺遂。

  从政治层面看,白居易、杜牧两位诗人,至少在拥护唐皇专政、反对宦官弄权、反对藩镇割据的观点与看法上是一致的。可是,他们又缘何话不投机、离心离德?原因是二者行文作诗发生过诸多斗角闹气。据说,白居易与杜牧乃各有阵营,换做现代的说法叫“小圈子”。即各有钻营的“小圈子“,便可对圈外人无关痛痒或可便宜行事,就好像当你发觉谁突然翻脸了,其实并非那人猝然恶化了,而是他伪装的面具冷不防撕掉了。

  话说杜牧有个好友叫张祜,张祜也写诗,很有些才气,只是不工于官样文章,自是科举上难以得志。有一年会试之前,张祜特地去拜访时任杭州刺史的白居易,希冀他能举荐自己进京参加会试。但白居易后来并未考虑张祜,而是择取了一个友人推荐的叫徐凝的举子。事情并未了结,白居易有个至交叫元稹,乃当朝监察御史,也是一个颇有名气的文学家,他似乎紧随白居易,歧视张祜。张祜落榜后,并未泄气,受杜牧推荐,他再去拜访了担任节度使的令狐楚。令狐楚读了张祜的诗作后,极为赏识,于是向皇上写了个奏章,力荐张祜,盛赞其诗歌“研几甚苦,搜象颇深,辈流所推,风格罕及”。皇上收到奏章后,便征询在旁的元稹的意见。元稹拿过一看,颇有意气地说:“张祜雕虫小巧,壮夫不为。”赫然反对重用张祜。由是,可怜的张祜,由此断送了前程。

  杜牧得悉后,深为张祜抱不平,于是他作诗讥曰:

  一闻周召佐明时,

  西望都门强策赢。

  天子好文才自薄,

  诸侯力荐命犹奇。

  贺知章口徒劳说,

  孟浩然身更不疑。

  唯是胜游行未遍,

  欲离京国尚迟迟。

  这首诗无疑是针对元稹的。接着,杜牧仍不肯罢休,又写了一首诗针对白居易,指责白居易遇到人才却视而不见:

  睫在眼前长不见,

  道非身外更何求。

  谁人得似张公子,

  千首诗轻万户侯。

  白居易不重视张祜还好说一些,但不知怎地,白居易却唐突作诗一首,题为《不致仕》,竟然冒犯到了杜牧的祖父杜佑头上了。白居易那首诗是这样写的:

  七十而致仕,礼法有明文。

  何乃贪荣者,斯言如不闻。

  白居易这首《不致仕》是在暗中讽刺一个贪恋权贵、不肯退休的大官老爷子。然而,杜牧的祖父杜佑“神似”诗中之人。而且,白居易还作了一组长诗《秦中吟十首》,其中更有一首诗尤有讥诮之意:

  朝露贪名利,夕阳忧子孙。

  桂冠顾犟缕,悬车惜朱轮。

  金章腰不胜,伛倭入君门。

  谁不爱富贵?谁不恋君恩?

  话说当时杜牧的祖父杜佑,元和元年(806)时年龄刚好70岁,依然在京都长安受册封司徒、同平章事,后封岐国公。在杜牧眼里,白居易这一组长诗不是专门针对他的祖父杜佑,那又是在讽刺谁?无奈白居易写了就写了,也并无多的诠释。其实,杜牧的祖父杜佑并非是真正贪恋权位,他曾多次向朝廷辞官返乡,无奈皇上不准。元和七年,身处患病中的杜佑再次上奏辞官,皇上最后不得已准之,杜佑返乡不久便病故了。

  杜牧读到白居易的这组诗歌后,能说不跟他急吗?于是怨恨之间,杜牧有意无意回怼作了一篇名为《献诗启》文章,其间不乏忿怼之词:“某苦心为诗,本求高绝,不务绮丽,不涉习俗,不今不古,处于中间。”不无犀利地抨击了白居易跟元稹的“元和体”。

  这些尚是杜牧有所克制的。后面更有他“刺刀见红”的一些诗文。杜牧另有一位好友叫李勘,这一年不幸病故,杜牧在为其撰写墓志铭中,竟然直接牵扯攻击上了白居易:“尝痛自元和以来,有元,白诗者,鲜艳不逞,非庄士雅人,多为其所破坏,流于民间,疏于屏壁,子、父、女、母,交口教授,淫言俚语,冬寒夏热,入人肌骨,不可除去。”可谓字字如刀,大加挞伐其人其文,令人感喟。

  白居易生于公元772年,杜牧生于公元803年。年龄上,白居易要年长杜牧30岁,本应是幼尊长、长爱幼,才符合世道情理。但是,人际关系本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演化过程。与人相处,难免不会产生这样或那样的矛盾。

  寻根问底,“圈子文化”是滋生腐败的温床,也是圈内与圈外相互忌恨的根源。明代诗人唐伯虎曾撰写过一首诗曰:“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家几日休。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可见,从文人相轻,到文人相害,以史为鉴,古今互喻,真正又有几人能超然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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