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四季之白露|悦读《吕振羽全集》第十卷

　　2015年冬，吕坚同志与作者合影于“吕振羽纪念室”。

　　十卷本的《吕振羽全集》问世后，吕坚同志寄了一套给我，嘱我就吕老回湘日记写点文字。我乐从其命。

　　吕振羽先生是湖南省邵阳县金称市镇溪田村人。作为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史学的拓荒者和奠基人之一，他一生著述丰富,学识广博，在中国经济史、社会史、思想史、民族史、革命史以及通史等研究领域学术成果颇丰，并对中国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近代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等诸多问题，提出过具有开拓性的真知灼见。

　　为了纪念吕振羽先生，经过十多位专家学者历时多年编辑，2014年3月，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这套约600万字的国家“十二五”规划重点出版图书《吕振羽全集》十卷本，收录了吕振羽先生大部分著作。其中第十卷主要包括《回忆录》、《学吟集诗选》、《日记》、《书信》、《吕振羽生平著述活动年表》等，较为全面地再现了吕振羽一生的治学轨迹和学术贡献。

　　史学，可以理解为时间的科学。中国人历来重视史学，把历史教育、历史记录当作大事来做。历史讲究真实，讲究客观，所以记录历史的人应具有纯粹的品性，独立的人格。历史上齐太史“身膏斧钺”，齐南史秉笔直书等等事迹，皆可明证。

　　关于吕振羽先生的历史地位，今年5月1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给予了充分肯定。他指出：在长期探索中，产生了一大批名家大师，为我国当代哲学社会科学发展进行了开拓性努力。吕振羽先生就是被提到的名家大师之一。作为一名爱好历史学的湖南人，我为此甚感自豪。阅读吕老回湘日记，我除了对他的勤勉和笃实心怀敬意之外，还生出一种意想不到的惊喜。

　　从1962年10月起，时年62岁的吕老在日记中记述了回湘往事。他提到，应湖南省委书记张平化同志邀请，参加11月在长沙召开的王船山学术讨论会，李达同志专此写信并委托王兴久等同志来京面邀。他记述，11月17日飞抵长沙出席会议，夫人江明及秘书王树云同行，住湖南宾馆。他还记述：省委副书记周里看望他和李达、潘梓年。11月18日下午2时，纪念王船山逝世二百七十周年学术讨论会开幕，他作为会议的党组成员在会上讲话。11月19日，他到小组讨论听一组林增平等发言。25日，抵韶山，谒毛主席旧居并留影。26日，王船山学术研讨会闭幕会上，他作了总结。12月3日，他与谢华在省委宣传部报告会上演讲。12月6日下午，他解答刘梦华归纳史学会提出的6个问题。

　　这里面提到的周里、王兴久、林增平、谢华、刘梦华等，我在少年时都曾见过，因为我父亲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湖南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所工作。林是父亲的老师，谢，王，刘是历史所、哲学所的领导。我还依稀记得见过父亲为这次学术讨论会写的一份论文手稿以及父亲陪潘梓年等参观韶山，在毛主席旧居前的留影。

　　在接下来的日记里，吕老提到，周里副书记提出请他回家看看，并特地派湖南师院院长刘寿祺等陪同。这是吕老建国后第二次回乡。在日记中，吕老记述：12月11日下午到达邵阳，与谢新颖见面；至邵阳师范专科学校，与教师座谈；12月13日抵高沙，住武冈，见迟维景；次日午饭前听曲铎介绍；12月22日上午见李荣中等。在这期间，吕老本着实事求是精神，特别关注了各地的农业生产和塘田地下党组织的同志解放后相关政策落实情况；也体现了文人的家国情怀，拜谒毛主席旧居、访问王船山故迹，经过旧时熟悉的法相岩、陡石潭等地，都赋诗抒怀，可见其对家乡的感念。遍观吕老回湘日记，所到之处，都曾印下我生活的足迹；所见之人，我也在青年时期多曾见过。其间的故事就更多了。吕坚同志嘱我读此篇章，令我暗自称奇，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爱因斯坦的“量子纠缠”一说。

　　限于篇幅，我难以描述阅读过程的全部亲切和欣喜，却不能不极为敬佩地介绍，在吕振羽先生去世后，其家属将他辛苦收藏的数万册古今书籍捐献给吉林大学。据相关人士统计，捐赠的这批藏书总数为3432种，25386册。其中，如元大德本《大宗地玄本论》、明万历套印本《孟子》、明毛氏汲古阁本《陆放翁全集》及傅山等人的字画及金石拓片、乾隆帝御笔诗等等，极具历史价值。今天，如从市场经济的角度考虑，可以说价值连城。然而，吕老的家属毫不犹豫地作出了这样的选择。吉林大学为此在长春和北京两地分别建立“吕振羽纪念室”，用来纪念吕振羽先生和保管这批珍贵的书籍，既让这批珍贵的书籍得以完整地保留，又让后人永久地铭记吕老的功绩。

　　去年冬天，我在中共中央党校学习，专程到北京的“吕振羽纪念室”参观。当时，吕坚向我介绍：1942年毛泽东主席在致刘少奇、华中局的电报中明确说到，调抽吕振羽、贺绿汀等高级文化人去延安从事学术研究，因他们在苏北游击环境无研究可能，不如来延安成就较大。我听后感慨良久，当场留下了“湖湘骄子，清心可鉴”的后学心迹。吕坚同志提到，希望和湖南省政协文史学习委员会续编一本纪念文集，我和张智军等同志商量后欣然应邀。此举既包含了对吕振羽先生的深切追念，也包含了对吕老亲属无私捐赠行为的敬意。

　　“从知学海无涯涘，惟解平生苦斗功。”这是《吕振羽全集》后记中引用吕振羽先生的一句诗文。今天，我们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吕振羽先生锲而不舍地长期从事史学研究的自我写照。

　　写于丙申白露后